【破云·淬火】Ⅱ只有猫知道⑷
哗啦——
702密室纵火案案发地，如今也被蔡麟等人戏称的津海二战现场。步重华长舒一口气，合上手中这份惊世骇俗的尸检报告。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凶手同时给人和猫下了不同剂量的镇定，用项链缠住猫某个不起眼的部位随后全身而退，等待房间里的人自己将门反锁，而后安然入睡。不久，猫理应早于房间内的人醒来，拖动项链触发机关，使人在醒来前一氧化碳中毒死亡，随后火势蔓延，猫被烧到失去行动能力，项链融化，猫烧焦，物证彻底销毁，那么整个作案过程的问题就出现在了“下药”这一环节。”
步重华继续道，“这个好解释，凶手可能不知道死者此前喝过酒还吸过毒，近日应该和死者走得不近，甚至疏离。”
“那个……你们不觉得这作案人脑回路有点……”见缝插针，吴雩趁着步重华喘气抓紧从他背后冒了个泡。“抛开这些作案手段不谈，如果只是一个人想要杀了另一个人，不留痕迹，有必要做这么麻烦吗？”
凶手率先就知道死者有心理疾病，日常有服用安眠药需求，见面时精神状态不好，大可以在临走前诱导她进行一些活动了解导致自己的死亡，再者无痕作案千千万，何必绞尽脑汁去想这么复杂的机关和作案手法？作案手段越复杂可就越容易出漏洞。
“这种……”步重华把目光从报告移开，回头刚好对上吴雩炙热的目光，一时恍了下神。
他继续说，“这样的案子也有过，一种可能是，凶手可能有什么把柄在死者手里，不能触怒对方，这样即使死者自杀也会在死之前把证据交给别人。另一种可能，凶手脑回路不正常，沉迷破案小说无法自拔，一心想要制所谓完美犯罪。”
“亦或者，凶手故意给警方出题，试图吸引警方注意，而这类人作案往往还会故意留下线索标记，引导警方达成一些目的。”
说着，步重华从拿起死者的手机，点开相册，翻到一张被刻字的项链的照片，随后又变出一张物证袋，里面密封着同样被刻了字的大门的相片。
“遥远的相似性。什么意思？”一群自觉人围成一圈，盯着步重华手里的那张密封相片思考。离蔡麟最近的廖刚第一个发现，自己旁边的人盯着大门的方向望得出神。
蔡麟被廖刚这一拍吓了一跳，“啊？我在看那把门锁下面是什么东西。”
“门锁下面……”宋卉走出房间，“那个是智能门锁的额外设备，用来辅助录取房门信息的，我之前接到个合租房盗窃的案子，结案之后就推荐她换这个东西。”
吴雩的脖子都要抻到步重华前面了，被后者一手按住推了回去，“展开说说，这东西有什么用吗？”
“哦，就是比其他的智能门锁多录取一项进出房门记录，通过触发门锁内外来判断房门几点被人从内/外打开/关闭，还可以和智能门锁本身自带的功能汇总，将信息一起同步到电子设备里。”
蔡麟皱眉表示疑惑。“这么说，死者对外界防范意识挺高的，自我保护意识也挺高的，不过这和之前提到凶手和死者在案发前极有可能存在疏离不是有矛盾吗？”
步重华见状摇摇头，“也不是非要这么推测，假设死者和凶手在此前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熟人，而凶手建议死者安上这个辅助装置也是可能的，只是他们后来闹掰了，他在确定房间里的人有没有死成。”
宋卉：“可是猫在镇定状态下能不能准时醒或能不能醒过来都是个概率问题，他怎么保证房间里的人能死成呢？”
步重华走了半天终于游走到他的目的地，仔细端详着警戒线内的那扇门，许久，蹦出两个字，“门锁。”
“什么？”众人n脸蒙圈。
“他不用一次作案就保证这个人一定死，他只是在确认，确认房间里的人死了或没死，他只是要个答案。”步重华在房门上重重敲了两下，火灾现场的大门不堪重负，灰尘对着他的颅顶飞流直下。
蔡麟：他什么时候走到那儿去的？
吴雩：不知道，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装b前不要摆pose做任何多余动作。
然而步重华正沉浸在量子力学的神秘海洋里，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喜提白毛新皮肤，“房间里的猫是个概率问题，倘若猫没醒来则房间里的人起床后门由内向外推开，倘若猫醒来则房间里的人中毒死亡，门由报案人或消防人员由外向内拉开，但不论如何，房间里的猫在门被打开前，醒或不醒，动或不动，触发或不触发机关，完全由猫自己决定，不受外界影响，而猫的死活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就被决定了，薛定谔的猫说的就类似是这个。”（只是它的概率问题付给了衰变概率，这一点有些bug，没法拿量子力学和宏观问题做比，这是作者脑残挖的坑，读者就当作案人物理学差劲算了）
“而凶手最后留下的遥远的相似性，说的是事物之间放之宇宙都有其连结性，量子纠缠，放开来讲就是盲童买袜子的问题，两个盲童分别到一家只卖黑袜子和一家只卖白袜子的商店买袜子，在此之前他们各自都看不到自己去了哪家店买了什么袜子，但只要其中一个盲童被老板告知自己买的是黑袜子，那么另一个盲童手里的袜子就在这一刻塌缩成了绝对的的白色……”
烈日当空的正午，惨烈的火灾现场迎来了它的第一个冰点，步重华的激情推理也迎来了津海刑侦一成社招文科生以及九成高中物理在高考后就饭吃了的理科生共同沉默。
没人发现演讲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总而言之他在带我们做物理题，通过解题步骤告诉我们这道题的题目与答案在另一题里。也就是通过作案手段告诉我们，作案动机与作案人身份在他近期作的其他案子里，而房间里的人死或没死直接决定了下一个案件的某一环节。还有就是……这人是个学物理的死变态……”
蔡麟：“看出来了，确实变态。”
“廖刚，你负责把门锁附件卸了，报给给技术部查它连接过的所有设备信息。杨成栋带着五桥的人排查整个津海市进一周发生……杨成栋？杨成栋？”
步重华放眼四周，没找到杨成栋的身影，只听见大门口传来响亮的一声。“小宋，咱们五桥刑侦的女警都不是吃白饭的，现在就是展现你能力的大好时候，排查案件的事情就由你带领，交给你和兄弟们了。能担当起组织交给你的重负吗！”
宋卉彼时正惦念着她好姐妹发来的雁平奇案，眼看着就快润到大门口，忽然被背后传来的声音下得一激，条件反射比脑回路快，当场即答“保证完成任务！”脑门上就秒收到了杨成栋的天赐王冠，追悔莫及。
随后只见杨成栋一手拍上吴雩肩膀，“我吴，衣服能借我不？”这回轮到吴雩嘴角抽搐，他人早就感觉背后有道目光盯得自己背后发凉，转头目视杨成栋的一瞬间脸上就差写着“你确定？我可只有一件衣服。”
“吴，我要拿着你的衣服找报案人要狗，再带着它去禁毒支队借两条警犬，到底是谁起的比鸡还早就为了贩毒，我今天必须让他见识见识津海警察的起床气！”
雁平，日落。
偌大的监控室昏暗一片，下班的容绘刚一进门就看见有人挤在尽头逼仄的角落里抱着两台电脑，全脸反光，表情如遭雷劈。
“张小伍。”容绘边走边叫他，高跟鞋在地上摩擦的声音不断向他靠近。
“齐宗言的案子大家都没什么争议，实在不行你就算了吧。”
容绘走近人身边，停下脚步，张小伍见人来了也不抬头，低沉着脑袋，半天过去终于在容绘软磨硬泡之下憋出来一句话。
“我知道你的意思，齐宗言的案子不清不白也就算了，但我现在怀疑死的人不是齐宗言。”
“什么意思，你是说现在躺在停尸间的不是齐宗言，是另一个喝多了摔死在花坛里的？”
“哎不是…我……你……”张小伍欲哭无泪。“容姐你先回吧，我拿市局电脑做高考卷子回忆一下高中生活不耽误你们事……”
彼时容绘只觉得这人魔怔，整日疑神疑鬼，劝阻无果就走了，全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凌晨两点，容绘被张小伍最近的反常恼睡不着觉，起床拉开窗帘，看见对面市局监控室和档案室的灯都还亮着，走廊时不时有人影经过。
与此同时，张小伍登上今日微信步数第一的消息出现在韩小梅的手机提醒栏里。
后者在一小时前才刚刚结束了和张小伍9999+的案情分析，还没来得及进入梦乡就被一连串提示音振醒。韩小梅眉头紧蹙，恶狠狠地从床上爬起来，点开微信，看见张小伍聊天框里发来的99条52秒长的语音消息，被对方惊世骇俗的壮举感动到绝望。
彼时容绘正在卧室烦闷地游走，韩小梅坐在床上挠着头，两人异口同声
——不是，这人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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